夕阳的余晖染红了蜿蜒的山路,将崎岖的石阶镀上一层血色。陆明远牵着那匹枣红色的骏马,马蹄踏在碎石上发出清脆的"哒哒"声。
马儿的鬃毛被汗水浸透,黏在修长的脖颈上,随着步伐轻轻晃动。陆明远自己的鹿皮靴也沾满了泥泞,每走一步都发出"咯吱"的声响。
远处山坳里升起几缕青烟,在暮色中袅袅上升。一个依山而建的小村落隐约可见,几十间茅草屋顶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芒。陆明远疲惫的双眼亮起一丝希望,他轻轻拍了拍马颈,马儿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心,鼻息喷在他掌心上,温热而潮湿。
"再坚持一会儿,"他的声音嘶哑,干裂的嘴唇渗出丝丝血迹,"到了村里就能歇息了。"这句话不知是在安慰马儿,还是在安慰自己。
村口的老槐树下,树皮皲裂如老人脸上的皱纹。几个孩童正在玩着捉迷藏的游戏,清脆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。看见陌生人走近,他们立刻停下嬉戏,像一群受惊的小鹿般挤在一起。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胆子最大,她约莫六七岁年纪,脸蛋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,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风尘仆仆的旅人。
"叔叔,你是从哪里来的?"小女孩脆生生的声音像山间的清泉。
陆明远勉强挤出一个笑容,蹲下身来与她平视。这个动作牵动了他背上的伤口,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,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麦芽糖,这是路上买的,原本打算给宋雨薇带的。
"我从清河府来,小妹妹。"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和,将糖块递给小女孩,"你们村里可有借宿的地方?"
小女孩接过糖块,眼睛亮得像星星:"村尾的王婆婆家经常收留过路人!"她伸出小手指向村子深处,"就是门前种着青菜的那家!"
顺着小女孩指的方向,陆明远来到村尾一间低矮的茅草屋前。屋前用竹篱笆围出一个小院,几畦青菜长得郁郁葱葱,叶片上还挂着水珠,在夕阳下闪闪发光。
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坐在门前的石凳上缝补衣物,银针在她布满老茧的手指间灵活地穿梭。
听见脚步声,老妇人抬起头来。她的脸上刻满岁月的痕迹,眼睛浑浊却透着精明。看见陆明远腰间的玉佩和考究的衣衫,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,手中的针线活停了下来。
"这位婆婆,"陆明远拱手行礼,声音恭敬,"在下路过此地,想借宿一晚,不知可否行个方便?"他的嘴唇上的裂口渗出血丝。
老妇人眯起眼睛,目光在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身上逡巡。他的衣衫虽然沾满尘土,但料子是上好的杭绸;腰间的羊脂玉佩温润如水,一看就价值不菲;
"进来吧,"老妇人开口,声音沙哑,"屋里简陋,公子别嫌弃。"她起身时,膝盖发出"咔"的一声响。
屋内比想象中整洁,一张榆木方桌擦得发亮,两把竹椅摆在两侧。墙角摆着一张矮床,被褥虽然陈旧但洗得干净。
墙上挂着几串红艳艳的干辣椒和金黄的玉米,散发着淡淡的香气。老妇人点燃油灯,昏黄的光线照亮了狭小的空间,在土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。
"公子先用些粗茶淡饭吧。"老妇人从灶台上端出一碗野菜粥和几个玉米饼子,放在陆明远面前。粥里飘着几片野菜,散发着淡淡的清香。
陆明远道谢后,从怀中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一幅画像,小心翼翼地展开。画像上的宋雨薇眉目如画,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。油灯的光线照在画像上,映出她清丽的容颜。
"婆婆,请问您可曾见过这位姑娘?"他的声音轻柔,像是怕惊扰了画中人。
老妇人的眼睛睁大,手中的针线笸箩"啪"地掉在了地上,针线散落一地。她的嘴唇颤抖着,干枯的手指指向画像:"这...这位小姐..."她的声音变得尖细,"半个月前,她曾在我这里借宿过一夜..."
陆明远猛地站起身,凳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。他的双手撑在桌面上,眼中的光芒几乎要灼穿老妇人的身体。"您确定是她?什么时候?她现在在哪里?"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从他口中蹦出,声音变得尖锐。
老妇人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,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,竹椅发出"吱呀"的抗议声。陆明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松开紧握的双手,掌心留下四个月牙形的指印。
"婆婆,对不起,我太激动了。"他的声音低沉下来,"这位姑娘对我很重要,请您告诉我您知道的一切。"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画像边缘。
油灯的火苗微微晃动,在墙上投下两人晃动的影子。老妇人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:"那是半个月前的傍晚..."她的目光变得悠远,仿佛回到了那一天,"这位小姐独自一人来到村里,穿着华贵的衣裳,却满身尘土..."
陆明远的心猛地揪紧了。他仿佛看见宋雨薇拖着病体,独自在崎岖的山路上跋涉的身影。她的脸色苍白,脚步虚浮,却还是坚持着向前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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