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一）异动的星砂臼
老槐树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时，灵汐攥着那片写着“忍”字的银河草叶，冲进了老槐树下的星砂臼旁。阿昭正用机械臂抵着两个黑影的咽喉，铜环上沾着点暗红——是其中一人被云雪兽抓伤的血。可还有个黑影正举着短刀，往星砂臼的新拼臼底刺去。
“住手！”灵汐大喊着扑过去，撞在黑影的胳膊上。短刀偏了方向，只在臼底划开道浅痕，火星溅起的瞬间，她看见臼底的石纹里浮起些奇怪的符号——和案几暗格内壁的符号一模一样，只是被新嵌的碎玉挡住了大半。
那黑影被撞得踉跄，面罩滑落，露出张沟壑纵横的脸，眼角有颗痣，像颗凝固的血珠。他盯着灵汐手里的草叶，突然咧嘴笑了，露出颗缺角的牙：“你果然有这东西。你爹娘当年就攥着这片叶子，跪在这臼前求我放过你们。”
灵汐的指尖猛地收紧，草叶的边缘硌得掌心发疼：“你认识我爹娘？”
“何止认识。”黑影突然指向臼底最深的石纹，“你爹娘就是在这臼里，把母石的碎块磨成了银河砂。他们说母石能救山洪后的镇子，却不知那东西能炸掉半个山坳。”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，扔在灵汐脚边，“你自己看。”
布包散开，滚出半块玉佩，龙纹的一半断裂处沾着青纹石的粉末——和星砂臼的石质完全相同。这是灵汐爹的遗物，她一直以为遗失在山洪里了。玉佩背面刻着个“守”字，笔画里嵌着点银亮的砂粒，是银河砂。
“你爹娘当年发现影阁要偷母石，就把母石藏进了星砂臼的石心，再用三层暖石粉和银河草汁封死。”黑影的声音突然发颤，“他们让我带你们走，可我贪了影阁的赏钱……等我回头找你们时，你们已经被好心人收养了。”
阿昭的机械臂突然发力，将缠斗的黑影按在臼边：“你是谁？”
黑影的目光落在阿昭的机械臂上，突然盯着关节处的铜环：“这环是用母石碎屑熔的吧？你爹娘当年给我看过同样的东西，说能压制母石的戾气。”他突然指向臼座的裂缝，“你们没发现？这臼座是空的，里面藏着母石的另一半。”
（二）臼底的机关
云雪兽对着臼座低吼时，灵汐才发现那裂缝比白天宽了些，像是被人用撬棍撬过。阿昭的机械臂伸进裂缝，指尖勾到根缠着彩线的细链——是去年灵汐系在香囊上的，她以为早就丢了。链尾拴着块极小的银片，刻着半个鹊纹。
“这是钥匙。”那有痣的黑影突然说，“你娘绣的香囊里，总藏着这种银片，两片拼起来，才能打开臼座的机关。”
灵汐突然想起什么，从领口拽出贴身戴的银片——是她娘留的遗物，刻着另一半鹊纹。两片银片一碰，“咔嗒”合在了一起，拼成只完整的喜鹊，鹊眼处嵌着点银河砂，在月光下亮得晃眼。
阿昭将银片塞进臼座的凹槽，只听“轰隆”声轻响，臼座的青石缓缓移开，露出个深约半尺的暗格。暗格里铺着层银河草絮，裹着块拳头大的青纹石，石心泛着银亮的光，像裹着团浓缩的银河。
“这就是母石。”有痣的黑影突然跪了下去，额头抵着臼边的石纹，“你爹娘当年就是怕它被影阁抢走，才把它藏在这。他们说母石能聚星砂，也能聚火气，若被恶人得去，就是催命符。”
暗格的草絮里还藏着封信，纸边被潮气浸得发脆，是灵汐爹的字迹：“母石性烈，需以银河草汁拌暖石粉养之，忌硝石、硫磺。若遇影阁，毁石保人。”信尾沾着点暗红，像是血渍，旁边画着个小图——正是星砂臼的剖面图，石心处标着个“生”字。
“所以影阁要的不是引火的方子，是母石。”灵汐突然明白，“他们以为《星砂要术》里记着母石的用法。”
有痣的黑影突然抬头，眼里闪着狠劲：“影阁的大头目今晚就在山下，带着十斤硝石，说子时若拿不到母石，就炸平老槐树。”他突然指向被捆的两个黑影，“这俩是他的眼线，我假意帮他们找石，其实是想护着你们完成你爹娘的遗愿。”
（三）未决的路
子时的梆子声从山下传来时，阿昭用机械臂将母石裹进三层银河草絮，塞进灵汐的怀里：“你带母石走，往东边的青鸾崖跑，青鸾鸟会引你去安全的地方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灵汐攥着他的机械臂，指节发白。
“我在这拖住他们。”阿昭的机械臂摘下关节处的铜环，塞给她，“这环能护住母石，别让它沾到火气。”他突然笑了，机械臂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，“记得吗？你说过铜环碰着银河砂，能开出星星花。”
云雪兽叼着灵汐的衣角，往东边拽，喉咙里发出呜咽。青鸾鸟从树梢俯冲下来，落在她肩头，往老槐树的方向偏头——那里已有火光在晃动，是影阁的人举着火把来了。
有痣的黑影突然站起来，从怀里掏出把短刀：“我欠你爹娘的，今天该还了。”他往星砂臼里撒了把银河草籽，混着暖石粉，“这东西能暂时困住他们，你们快走。”
灵汐最后看了眼星砂臼，臼底的石纹在火光里浮起父母的影子：爹正往臼里磨母石碎块，娘往砂里撒银河草汁，两人的笑在石纹里漾开，像被月光浸软的糖。她攥紧铜环，跟着云雪兽钻进了东边的密林。
身后传来爆炸声，不是母石炸的，是银河草籽遇火的闷响，混着黑影的怒吼和阿昭机械臂的金属撞击声。青鸾鸟在她头顶盘旋，翅尖沾着点银河砂，亮得像引路的星。
她知道，这不是结束。母石还在怀里发烫，影阁的大头目还没露面，爹娘的死因里还有未解的谜。但星砂臼的石纹会记住今夜的一切——记住银片拼出的喜鹊，记住暗格里的信，记住阿昭留在臼边的机械臂温度。
月光透过林隙落在她手背上，银河砂的碎屑沾在上面，像撒了把未干的泪。灵汐突然想起阿昭说过的话：“石纹比人记性好，会把所有事都缠成圈，等我们回头找时，它还在。”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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