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秋分感觉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滑，看着白父额角暴起的青筋和那三道仿佛实体化的感叹号，心里疯狂吐槽这哪是让他解释，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。
白露悄悄用脚尖踢了踢他的鞋跟，眼神里全是“救救我爸”的急切。
“白姨，您看这首诗得拆开了品。”林秋分硬着头皮解释道，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餐桌边缘，“您看‘爱妻’二字用得多妙，古往今来哪个负心汉会把‘爱’字堂堂正正写进诗里？
叔叔这首诗表面写花，实则是把您比作重阳节后愈发珍贵的菊花——别人眼中的‘过时’，在他心里却是岁月沉淀的瑰宝。”
白露立刻跟上，搂着母亲胳膊晃了晃：“对啊妈！秋分哥哥说苏轼那首诗里，菊花过了重阳反而更显风骨，就像您和我爸风风雨雨这么多年......”
白母擦手的动作缓了缓，眼角余光扫过瘫在椅背上的丈夫：“就会耍嘴皮子。”话虽这么说，紧绷的肩膀却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。
白父如蒙大赦，抓起茶壶就往自己杯里倒茶，结果全洒在了桌布上。
“还不收拾干净？”白母瞪他一眼，转身从冰箱掏出酸奶，“把这个喝了，省得明天头疼。”
林秋分见状连忙接过酸奶，蹲在白父跟前时压低声音：“白叔，下次可别再即兴发挥了。”
白父拍着他肩膀傻笑，酒气混着菜香扑面而来：“老弟懂我！今晚这诗，绝对传世佳作！”
餐桌上的气氛总算缓和下来，白父殷勤地往林秋分碗里夹红烧肉，油汪汪的肉块颤巍巍堆成小山：“分分多吃点，在叔叔家别客气！”
林秋分受宠若惊地起身道谢，衬衫下摆扫过桌角的啤酒瓶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
“说起来，”白父突然眯起眼，酒意上涌的脸颊泛着可疑的红晕，“分分啊，你别总叫我叔叔。”
这话让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下来。
白露的筷子悬在半空，白母盛汤的动作也停住了，林秋分感觉喉头发紧，连吞咽口水都变得困难。难道是刚才的解围太给力，白叔要提前认可他这个准女婿？
“从今天起，你得叫我——”白父猛地一拍桌子，震得碗碟叮当作响，“白老哥！”
“噗！”白露一口果汁喷在餐巾纸上，剧烈咳嗽起来：“爸！您醉糊涂了吧？”
林秋分更是呆若木鸡，看着白父揽住自己肩膀的手臂，满脑子都是“这辈分怎么论”的混乱。
白父却醉眼朦胧地摇头晃脑：“你们懂什么！我和分分这是灵魂共鸣！”
他打了个酒嗝，手指戳着林秋分胸口，“就说刚才那诗，满屋子就你听出我深意，这不是俞伯牙和钟子期是什么？”
“可、可您是长辈......”林秋分话没说完就被打断。
“在诗的世界里没有辈分！”白父涨红着脸，“以后咱们各论各的——在露露面前你叫我叔，在文学上我喊你老弟！
来，叫声白大哥听听！”
林秋分求救似的看向白母，却见她无奈地揉着太阳穴：“别理他，喝多了就这样。去年同学聚会，他还非要和当年的体育老师拜把子。”
白露突然举起手机，镜头对准两人：“秋分哥哥，叫一声呗，明天醒酒可有好戏看了。”她眼睛亮晶晶的，分明是在幸灾乐祸。
在白父期待的眼神和白露的坏笑中，林秋分艰难地开口：“白......白大哥。”
“好！”白父兴奋地搂住他脖子，差点把他勒得喘不过气，“今晚咱们就义结金兰......嗝！”
话音未落，酒劲突然上头，他身子一歪，靠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。
林秋分小心翼翼把白父放平，顺手扯过毛毯盖住。
白露凑过来时带着清甜的果香：“你刚才叫‘白大哥’的表情，比被班主任抓包还精彩。”
她晃了晃手机，“这视频我得设成起床铃声。”
“还不是被你爸逼的。”林秋分无奈地笑，余光瞥见白母正在厨房收拾，动作比刚才轻柔许多。
他走过去帮忙洗碗，水流声中，白母突然开口：“今天多亏你解围。”
“应该的。”林秋分擦着盘子，“叔叔其实是太开心了。”
“他啊，喝多了就爱胡来。”白母嘴角不自觉上扬，“当年追我时，在车间朗诵情诗，把机床都吵得罢工了。”
厨房里飘来淡淡的洗洁精清香，林秋分看着白母眼角的细纹，突然觉得这对夫妻的相处模式格外可爱。
正说着，客厅传来“咚”的一声——白父从沙发上滚到了地上。
“爸！”白露冲过去时还不忘对着手机录像，“快来看白老哥的醉态！”
林秋分忍俊不禁地帮忙把人扶回沙发，白父却迷迷糊糊抓住他手腕：“老弟......接着喝......”
“好好好，等您清醒了，咱们在好好和。”林秋分哄小孩似的拍着他后背，转头对上白露憋笑的脸，两人同时笑出声。
白母拿着热毛巾过来，轻轻擦去丈夫脸上的菜渍，动作里满是嗔怪：“老东西，明天有你后悔的。”
她把毛巾递给林秋分，“去歇着吧，客房收拾好了。”
林秋分走进客房时，发现床上放着叠得整齐的睡衣，枕边还有一杯温牛奶。
窗外的合欢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，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，在地板上画出细碎的银斑。
他端起牛奶抿了一口，甜味混着奶香，像极了今晚这场荒诞又温暖的闹剧。
手机在裤兜里震动，白露发来消息：“我爸说梦话还在念叨‘白老弟’呢！
[笑哭]”林秋分笑着打字回复，余光瞥见墙上的老照片——年轻时的白父白母站在机械厂门口，白父举着吉他，白母抱着野花，笑容灿烂得能溢出相框。
夜色渐深，客厅的呼噜声、厨房的水流声，还有少女清脆的笑声，都化作温柔的风，轻轻拂过心间。
林秋分躺在床上，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，突然觉得，能参与这样的家庭日常，或许比任何浪漫都珍贵。
ps：骂骂孩子吧，给孩子一点流量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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