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若纯不由得心跳加速,瞳孔放大,一字不落地记下所有密令。
在刘成辉话音落下的瞬间,他小心翼翼躬身后退,等不及合上窗户,退出耳房,便疾步快走。
如果不是怕引人注意,他恨不得拔腿就跑。
随身小厮正在角门打盹,他甚至反常地没有呵斥,只使力动脚把他踹醒。
激动的心情无以复加,他低头耳语一番,便催促小厮快去送信。
一边是复仇的快感,一边是即将可以向父亲证明自己的成就感。
王若纯哼着小曲,慢悠悠回到旁厅。
看着厅内欢畅饮酒食饭的众人,他嘴角扬起一丝讥讽。
颇有几分事了拂衣去,深藏功与名的豪气。
众人吃饱喝足,聊着闲话,谁也没有在意他的缺席。
可接下来的事情发展远超乎他想象。
一沓厚厚的污点账本,被印刷多份,悄然流入朝堂,然后传阅到各大茶馆酒楼,成为老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这份账本,不仅揭示了和刘成辉常年牵连的一些小鱼小虾,还牵涉出了一位重量级人物——当朝阁老王琮。
更有一位隐去姓名的人物,大家都猜得到是谁,却不敢放在明面上议论。
不过心里还是要吐槽几句,吃相未免有些过于急切。
于是政敌蜂拥而上,弹劾的折子一道接着一道。
王阁老顶下所有火力,告假在家,暂避风头,心里对赵景行的怒气是直线上升。
他和刘成辉是有些往来,可一没有账本上说的那么龌龊,二来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利益输送,不过官场常态。
圣上抬抬眼皮,已经是默许之事。他算不得出格违规,比他过分的,大有人在。
这些罪状的核心铁证,都该捏在刘成辉手里,赵景行作为他的准女婿,怎么能放任留出?
沉重的檀木窗外,雨丝斜织成灰蒙蒙的幕帘。
王琮枯坐在太师椅上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硬实的扶手。
越想越觉得不对劲。
太蹊跷了,太古怪了。
晋王不是这么冲动无脑的人。
凌乱的脚步踏着深浅不一的水洼,突然冲进书房。
“老……老爷!”
王琮猛地直起身,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。
来人是前院一个小管事,连滚带爬地闯到门内,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要灰败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
“不......不好了!大......大公子被......被宫里来的人锁走了!
说是......说是奉了旨意,彻查......彻查......原工部尚书刘成辉贪腐一案!”
“什么?!”王琮如遭雷击,宽袖带倒了旁边的茶杯,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身也浑然不觉。
一股寒彻骨髓的冷意,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。
退朝前厉王和詹长运似有嘲讽的神情浮现在脑海。
必定是詹长运那个狼子野心的败类,接近若纯,骗他取得刘成辉手里的账本,改写之后放入朝堂。
王琮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,便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。
此时他被弹劾,反而是最小的事。
该怎样才能让圣上相信他们王家,与詹长运,与厉王毫无关系?
王阁老只觉心火熊熊燃烧,整个人都快被愤怒冲昏头脑。
这个蠢笨如猪的逆子,说了多少遍和詹长运保持距离。
他微微颤抖着手,“备轿,进宫。”
先是女儿婚事不顺,然后是学生另投他主,最后是亲子犯下大错。
王琮坐在进宫的华美车轿中,愣愣地看着窗外绵绵细雨。
他究竟哪里做错了?
心急如焚赶到御书房外,却被大太监来福拦下。
“阁老,陛下现在不得空,您先等等。”
现在比的就是推卸责任的时候,晋王已经抢占先机,自己待会更不会好过。
书房内。
赵景行直身跪立请罪。
“臣一罪,罪在没能看管好王若纯泄密。
臣二罪,罪在没能及时夺取刘成辉罪证。
臣三罪,罪在把守疏忽,让刘成辉死在狱中。
请陛下降罪惩罚。”
借王若纯之手泄密詹长运,把刘成辉的罪证送到厉王一派手中,从而打击王阁老和圣上。
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环不在于王若纯和詹长运,而在于圣上怎么想。
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,就是撇清嫌疑。
撇清她与厉王的嫌疑,撇清她心属皇位的嫌疑。
上次离京前,应天渠修建计划因为她的泄密而中止,厉王因此受益,圣上已经心生不悦。
倘若刘成辉一案上,她还让王若纯泄密,还让厉王得手,圣上必定会心生怀疑。
觉得她图谋不轨,极有可能偏向厉王一派,生了二心。
赵景行低眸盯着身前地毯上的繁复花纹,心里默数。
一、二、三、四......
三十!
赵景仁发话了。
“二哥变了好多。
从江南回来之后,朕吩咐的事,一件也没办成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