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秀才落榜那日邻里也是为数不多见到他面容铁青，不搭理人的场景。
镇上秀才不少，都是冲着四顾门山下治安好、环境好来此落脚读书的，虽说大熙安定、百姓富足，但是江湖纷争众多难免伤及无辜，故百姓更愿意迁居到大门派附近。可能也是江湖风气重的原因，大熙人安土重迁的思想并没有这么重。
三年前放榜，马秀才落第，郝大妈说原先笑容满面的马秀才立马就翻了脸，许娘子像只鹌鹑，一声不敢吭的待在相公身边。
马秀才眼神恐怖，眼白处布满了血丝，郝大妈等人本想上前安慰都被吓退了脚步。
“啊！阿曦姐姐我找到了！”方多病欢快地说道，他举着卷宗摇晃。
朱曦凑近，方多病手指指在卷宗上，“姐你看，大熙一十三年，也就是六年前，有个叫马光耀的秀才带着妻子和书，在街口巷子最里端落脚。”
然后他又指着下一段，“看同一年，许妙和丈夫在街口巷子最里端落脚，最重要的是，这两个人都是从巴州过来的，应当就是马秀才夫妻。”
朱曦点头，“应该不会错，所有的地点都吻合，姓名也是。”
方多病眼神顺着卷宗上的文字往下，没有可疑的，他又往前翻阅，突然他顿住，愣了一会儿，“姐姐，你看这个人，他的行动轨迹是不是和马秀才他们差不多？”
朱曦定睛，巧了，还真是，“这个王离之虽然比马秀才夫妻早到几日，但是他也是从巴州而来，特别是有好几个地区都和马秀才重合，有时早几日，有时晚几日，但总有几日重叠在一起。”
王离之住在靠近城门的角落，独居。
朱曦方多病对视一眼，放下手中的卷宗，转身跑出了衙门。
王离之的小屋孤零零的立在那儿， 走近的小屋，仿佛进入了一个花草的世界。
外圈的矮矮篱笆将王离之的小屋和外面的世界分离。
小屋外种满各种各样的花草，五彩斑斓的花朵争相开放，散发出阵阵芳香，让人心旷神怡。
在小屋的屋顶上，王离之还种了一些藤蔓植物，如爬山虎、紫藤等。它们的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不同的颜色，如翠绿、深紫、金黄等，让整个小屋看起来更加生动有趣。
最重要的是，他的屋外也有一棵香树。
小屋的大门紧锁，屋内没人。
此处离街口巷子有不少的距离，住在这里的人也认不出方多病等人。
不过，王离之是一个懂情趣的温柔男子，周围的乡亲七嘴八舌地说，他每天都会花费一些时间来照顾这些花草，给它们浇水、施肥、修剪枝叶等。
男子长相英俊，可惜出身不好。
两人一打听，王离之在书铺打工，是个专职的抄书人。
妙选书局，乡试临近，书局里的生意不错，来来往往大多为前来购书的秀才。
掌柜忙得脚不沾地，秀才社会地位较高，掌柜不停地点头哈腰将他们送出门外。
朱曦和方多病在书铺中漫步，这书铺倒也聪明，提前将乡试的书籍以及相关名家注解放在店铺显眼处，门口还大大写着“预先祝贺各秀才老爷乡试顺利。”
掌柜看到方多病和朱曦，两人都气度不凡，“两位想买些什么书？我们妙选可是镇上书目最齐全的。”
方多病抱拳，“掌柜，向你打听个人，住在城门口的王离之，你认识吗？”
掌柜一听王辉这个名字，双掌想拍，“那何止是认识，他之前就在我们这儿抄书。”
说着，掌柜叹气，“小王长得是一表人才，天文地理无所不知，可惜……”
“可惜什么？”朱曦问。
“可惜，他出身不好，暂时无法科举。”掌柜摇头，他拿起门口的一本注解，“你们看看，这上头的注解，大多是他改动过的，更贴合现在的科举。”
方多病快速翻阅注解，越看心中欣赏越多，他转头和朱曦说：“阿曦姐，他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，若不是身份所限，绝对能在官场大放异彩。”
“掌柜，那这王公子呢？”朱曦再问。
掌柜沉思，“小王昨日还在书局中抄书，今日轮到他休息，我倒也说不出他去哪儿了。”说完又要转头去招呼其他客人。
方多病脸皮厚的拽住掌柜，“掌柜，那你知道王离之可是巴州人？”方多病也知道自己耽误人家做生意了。
“掌柜，王离之注解的这几本我都买了，你再和我聊聊呗。”方多病满脸诚恳。
掌柜为难地看了眼周围，又想着方多病的大订单，一跺脚，“行，二位里面请。”
书局内部有一处安静的堂屋，里头摆放案几和文房四宝。
“这就是我们书局供抄书人抄书的地方，此处幽静，方便他们静下心来。”掌柜指着靠窗的一张案几，“那张小案就是小王的专座。”
朱曦坐到窗边，侧头看向窗外，感慨：“这位置确实不错，偶尔还能望望风景，放松自己。”
掌柜点头，说王离之是个很会过日子的，很有情趣，之前不少人托关系要和他接亲，但是一听是出身就都摇头了。
王离之知道自己出身不好，都和周围的保持距离。
朱曦很奇怪，“大熙的贱籍是可以自由出入的吗？”贱籍应该是受到管制的。
方多病摇头，“王离之不是贱籍了，大熙是可以主家主动放人，或者自赎的。”他想了想当朝政策，“不过自赎后十年内不得参加科举。”
如果是贱籍，当事人的户籍都掌握在官府和主家手中。
“那看样子他是自赎的，还未到十年之期。”朱曦为这样的人才感到可惜，古往今来限于出身而无法施展抱负的多多少。
王侯将相宁有种乎？
王离之确实来自巴州，掌柜经常看见对方侍弄花草，巴州人热爱花木，热爱自然。
王离之最爱的就是在休息的日子到林间去散步。
“林间？！”方多病激动得差点破音，“是城郊的那片林子吗？”
掌柜不明白方多病为什么这么激动，但还是老实回答，“对，没错。”
方多病丢下一个银锭，拽起朱曦就想奔向树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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